寧果收拾好東西從教室裏出來, 看到季涵正站在教室門口瞳色微沈, 頓時有些奇怪：“季涵？”

季涵淺淡地彎了彎嘴角，周身的涼意散去：“去吃飯吧。”

寧果猶豫了一下，沖他搖搖頭, 滿臉歉意：“對不起季涵, 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吃午飯了。”

“怎麽了？”季涵遠山般的眉峰稍稍蹙起，“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寧果不想欺騙季涵, 但是季涵只是普通人，她也不願意把季涵牽扯進來：“昨晚撿到了一只受傷的小動物，我回去餵它。”

“這樣麽。”季涵頷首，蹙起的眉卻並沒有松開, “可是果果, 你晚上為什麽會出現在外面？”

寧果：“……”突然心虛。

季涵嘆口氣, 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少女，卻並沒有追問下去，轉而囑咐：“以後不要一個人晚上在外面了，很危險。”

寧果慢慢點頭，垂下了頭, 一副慫得不行乖得不行的小模樣。

季涵看了一會兒，本想讓她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她沒有家長看護，獨自在外面本就更容易遇到危險……但是還是沒忍住想要摸摸她的頭安慰一下。。

他伸手揉了揉寧果的腦袋, 兜帽上軟軟的貓耳朵手感很好：“好了, 以後多註意就好了。……不過你今天怎麽換了衣服？”

寧果仰著頭, 貓兒眼的碎金色在走廊光線的折射下格外漂亮：“校服弄臟了。”

“A中沒有規定一定要穿校服，這件衣服很好看，”季涵道，“和你很配。”

其實這種衣服一般學校是不會允許學生上學的時候穿的，但是季涵已經對校方說過，除了學習和同學之間的沖突，寧果的其他事情都不需要管。

寧果瞇起眼，小臉掛上燦爛的笑容：“我也這樣覺得。”

最重要的是，這件初始衣服穿在身上要比校服舒服許多。穿著校服的她就像是貓形被剃光了毛，然後隨便套個寬松肥大的校服，無論如何也沒有穿初始衣服舒坦。

與季涵分別後，寧果徑直奔往賓館，在路上看到吃的打包了兩份，匆匆忙忙向賓館趕去。

當付離看到推門而入的寧果時，還有些意外。

寧果把飯放在桌上，蹲在床頭看著狐貍：“怎麽樣，還很疼嗎？”

皮毛雪白的九尾狐叫了一聲，獸瞳裏滿是無奈。他似乎從來沒說過自己疼吧。

確認狐貍腹部裹纏的繃帶沒有洇出新的血跡，寧果心頭盤旋著的擔憂散去不少。一般動物要是受了那種程度的傷，早就沒有氣了，幸好前輩不是普通的狐貍。

“我帶回來兩份吃的，”寧果捧著三個一次性飯盒，有些遲疑，“不過可能會不太好吃，可以忍忍嗎？”

她依次打開三個一次性飯盒，放在低一些的椅子上。付離經過一上午，也勉強恢覆了些氣力，盡量輕盈地跳下床，走到寧果身邊。

三個飯盒，有兩個裏面裝著白米飯，還有一個飯盒盛著幾種菜，不過量都不是很多。

寧果也很是尷尬，總覺得太少了不夠九尾狐前輩吃。但是也沒辦法，她身上只剩下六個鋼镚，連小飯店都不敢進。

付離倒沒覺得怎麽樣，他作為狐貍形態的時候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東西了，人類形態幾乎是將人類社會好吃的東西都嘗過，但也從來不是為了口腹之欲……

然後身形優雅漂亮的九尾狐站在那裏低首看看飯，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

……他都快忘了他現在受了重傷，吸收不了多少靈氣，肚子自然也像普通狐貍一樣會餓了。

當著小姑娘的面打臉，雖然小姑娘她自己不知道，但是付離還是不由得略微僵住，琥珀色的獸瞳裏閃過一絲尷尬。

寧果眨眨眼，微微彎腰註視著付離，歪了歪腦袋，兜帽上軟軟的大貓耳耷拉傾斜，清澈純凈的貓瞳裏浮現一抹疑惑：“前輩，你怎麽了？”

付離正在心中疑惑著什麽樣的環境能養出這樣的女孩，而偏偏女孩的家長似乎並不是很關心她，居然中午她跑到這種小賓館也沒有家長陪同時，卻忽然捕捉到寧果話中對他的稱呼。

前輩？

這樣的稱呼付離平時並不少聽到，作為炙手可熱的長青影帝，在娛樂圈這種不講資歷講自身人氣的地方，幾乎遇到個人都喊他前輩。

可是現在作為一只狐貍，卻被少女叫做前輩，也著實令付離意外。

“前輩，先吃飯吧。”寧果摸摸肚子，早飯沒吃餓了一上午的她想快點填飽肚皮。

瞧著小少女皺著張小臉摸著癟癟的肚子的模樣，九尾狐失笑，九條華美迤邐的尾巴在地板上微微掃動，低頭吃起她放在自已面前的盒飯和裏面寧果扒拉給他的菜。

可能前輩這個稱呼只是她給他取的名字吧，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想到什麽是什麽。

不過都餓成那樣了，還記得大中午離開學校帶東西回來給他吃嗎？

寧果吃了幾筷子，忽然想起什麽，把飯盒舉到付離那邊：“我吃半盒飯就夠了，前輩，剩下的給你你介意嗎？”

她光是看著九尾狐前輩高大的身子，還有它前面的那個相比之下襯托得愈發小的飯盒，就知道它肯定吃不飽。

付離搖頭，在寧果想把飯給他時，他擡起一只爪子推開寧果的飯盒，擺明了是在拒絕，一雙琥珀色的瞳仁註視寧果，裏面是嚴肅的神色。

都餓成那樣了，還想分一半給他？

寧果眨眼，摸摸後腦，忽然恍然，臉色微紅帶著歉意：“對不起前輩，我不應該把吃過的飯分給你。要不我再去買一份。”

九尾狐有些無奈，正想扯住寧果的衣角阻止她離開，卻見她摸到口袋，倏地在門口停住了。

少女佇立半天，就在付離有點擔心想轉到她面前看看她時，寧果慢吞吞地轉過頭，清麗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欲哭無淚的表情：“對不起前輩，我沒錢了……”

口袋裏空空如洗，是真的一分錢也沒有了。

付離：“……”

寧果一副恍如犯了大錯的模樣，付離是看得哭笑不得，在用爪子碰了碰少女的小腿試圖讓少女回神，她卻仍舊一副大受打擊精神恍惚的神色，付離嘆口氣，其中一條尾巴朝寧果伸過去。

小孩子果然還是需要哄一哄的吧。

正在琢磨著下午放學後去工地搬磚賺錢的寧果感受到手腕間傳來的癢意，似乎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覆在了上面。她一垂眸，就看到自己的腕間正纏著一條雪白蓬松的尾巴。

寧果睜大眼睛，驚喜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這條漂亮得不行的狐貍尾巴，貓瞳亮晶晶的：“真好看。”

從來沒被人摸過狐貍形態的付離略微有點不自在地動了動其餘八條尾巴，向來平靜鎮定的他心裏卻起了些許波瀾。

真的這麽好看？一副喜歡得不行的表情。

寧果輕輕碰了碰付離圈住她手腕的那條尾巴，像是生怕把這毛絨絨的雪白尾巴給驚走了：“我一直很喜歡前輩的尾巴。”

她很是認真地重覆：“特別漂亮的尾巴，我很羨慕的。”

像她，就沒有這麽大這麽蓬松漂亮的尾巴，只有一條短短的黑乎乎的小貓尾巴。

明明人類形態的他被無數粉絲追捧誇讚，此時感受到一個第一天見面的少女對他尾巴的真摯喜愛，付離卻忍不住在一瞬間心跳快了一拍。

“糟了，快上課了。”下午學校還有課，寧果沖向盒飯，匆匆填飽肚子後，急慌慌地跑出房門。

臨走不忘丟下一句話：“等我回來！”

“嗚。”盡管知道寧果聽不懂，付離也還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一路沖回學校，總算在上課之前趕到教室裏。寧果呼呼地喘著氣，坐在座位上精疲力盡地趴在桌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蔫嗒嗒模樣。

周雪藍不禁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了？”

寧果把臉埋在兩臂之間，只露出套著貓耳兜帽的後腦勺，悶悶地回答：“剛從學校外面回來。”

“是回家？”周雪藍皺了皺眉。

寧果：“算是吧。”賓館目前是她唯一住的地方，說是家似乎也沒錯了。

少女兜帽的貓耳朵幾乎要垂到桌面，此時的她看起來像一只無力趴在桌上的貓。周雪藍說：“你這件衣服很適合你。”

更讓周雪藍意外的是，今天上午居然所有老師甚至教導主任看到了都沒有叫少女回去把衣服換掉。

“你也這樣覺得嘛。”寧果聞言轉過臉，側趴在桌上跟周雪藍軟軟地說著話，“我很喜歡這件衣服，但是覺得好像不太適合在學校裏穿。”

周雪藍轉了轉手裏的筆，一臉不在意：“你喜歡就穿著吧，沒什麽的。”

這衣服的確比那古板肥大的校服穿在少女身上好看多了。沒有老師批評寧果，估計跟季涵脫不了關系。既然季涵那家夥已經出過力了，便宜同桌不利用得來的機會穿得好看點未免太浪費。

反正周雪藍自己是覺得很賞心悅目就是了。

寧果眨巴眨巴貓兒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個怯怯的柔軟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個……寧果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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